“干杯!”
玻璃杯中倒满了果汁或汽水。孩子们的手和狮子的爪子握着装满饮料的玻璃杯互相干杯。
摄影狮团今天的食堂明显比往日热闹了许多。这也是自然的——毕竟明天就是试映会了。大家赌上了全部的心血,为的就是这一刻——世界上最棒的电影问世的这一刻。
“说真的,这段时间给我的感觉……特别不真实。”小雨抱着手里那个古怪的玩偶,似乎是在自言自语。
阿华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女孩。
“喂,你们两个,在那里发什么呆呢?”导演狮的声音从后厨的方向传了过来。
小雨默默地跟在阿华的后面,阿华走到后厨门口敲了敲门:“有什么吩咐吗,导演?”
导演狮打开了后厨的门,笑着对阿华说:“包饺子。怎么样,要来体验一下吗?毕竟你们人类在做了什么大事之后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,也都是要包饺子嘛!”
包饺子。这件事对阿华自己来说可谓是既熟悉又陌生。之前在“那个地方”的时候,他们似乎就一直与这种“普通人的日常”无缘,只有打开电视的时候才能看到别人其乐融融包饺子的画面。
经过短暂思考之后,阿华回答说:“可是我没包过饺子。”
“放心好了,这里很多孩子都和你一样没包过饺子,甚至还有孩子刚刚才第一次见到饺子。”还没等阿华进一步解释,导演狮就把阿华拽到了后厨。
后厨的空间比在外面看起来的大得多——当然,这在摄影狮团的结界中并不是什么异常的事情了。
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的桌子,桌子旁站着许多孩子和狮子。每个桌子的案板上都放着几叠饺子皮和一大盆馅,狮子们和孩子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包着饺子。阿华看向离得最近的一个桌子,案板上的饺子已经整整齐齐地摆了几排,饺子馅盆很快就空了,饺子皮也几乎没剩几张。这时,一只戴着厨师帽的狮子推着小推车过来,给这个桌子上的饺子皮又添了几堆,还把空盆拿了下来、换上了另一个装满饺子馅的盆。
“呀!阿华,你也过来包饺子吗?”桌旁的孩子抬头打招呼——是小椅子。
阿华还没来得及搭话,小椅子就冲了过来热情地对身边的小雨说:“小雨!没想到你也在这里!你和艾米最近还好吗?”
“你俩认识?还有,艾米……该不会真是这个布娃娃?”阿华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幕难以置信。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小雨抱着的玩偶似乎微微动了一下。
“哎呀哎呀这位小朋友!”不远处的一只“厨狮”突然大声喊道,“你怎么能把玩具带到后厨呢!”
还没等小雨开口,“厨狮”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把阿华和小雨带到了洗手区,还把那个被叫做“艾米”的玩偶放在了洗手台旁边的窗台上。“好好洗手,认真按照七步洗手法!”那只“厨狮”说。
虽然对那个布娃娃还是感到奇怪,但接下来的任务是洗干净手之后包饺子——阿华只能一边把手洗干净,一边把自己的怀疑压抑到心底。
洗干净了手之后,“厨狮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,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桌子前。桌子上的案板,和其他桌子一样——几叠新鲜的饺子皮,和一大盆新鲜的肉馅。
“那个,我想问一下……这是什么馅?”阿华试探性地提问。
“厨狮”哈哈大笑:“什么馅?当然是肉馅!哈哈!”
毫无意义的回答,看样子这个问题是白问了。阿华摇了摇头,拿起了一个饺子皮。
“给,一人一个勺。”银白色的金属勺子被“厨狮”塞进了阿华和小雨手里,“对初学者来说,用勺子可以更好把握馅和皮的用量比例——用这个勺子挖一勺馅料放在皮上,正好就是包这个饺子需要的用量了。”
阿华拿起勺子,试探性地挖了一勺肉馅放在饺子皮的正中间。“然后是包饺子。”那只“厨狮”说,“当然,外观不重要,只要包紧、边缘捏严实,煮的时候不破皮,就是成功的饺子啦!”
阿华没有包过饺子,只能看向一旁的小雨。只见她将一勺馅放在皮中间,然后将一边的饺子皮折过来,在饺子皮的边缘捏紧了几个褶子。阿华试着学着她的动作,但自己手里那张饺子皮显然没有她的那么听话,怎么捏都捏不严实,更别说包出漂亮的褶皱了。最终,只能试着减少馅量,勉勉强强捏出了个不太成型的“饺子”。
一旁的“厨狮”点头:“慢慢来,第一次包饺子包成这样就已经不错了。”
阿华把那个奇怪的“饺子”放到案板上,接着开始包下一个饺子。或许是有了上一个饺子失败的经验,这一次的饺子明显比上次好看了许多——至少它看起来有个饺子的样子。
后厨的最里侧,一排排的锅里烧着开水,咕嘟咕嘟地冒着泡。一个个戴着厨师帽的狮子把包好的一盘盘饺子放下锅煮,待煮好漂浮起来后再捞出来盛到另一个盘内,接着煮下一锅饺子。
看似无穷无尽的饺子皮和饺子馅很快就包完了——虽然有几个饺子长得有点“歪瓜裂枣”,不过基本上都没煮破——这些煮好的饺子正在陆陆续续地被端上餐桌。
“自己包的饺子吗……”阿华看着盘中那个几乎看不出是饺子的饺子,喃喃自语着。夹起一个送进嘴里之后,味道竟然意外的好吃……虽然还是说不出馅料具体是什么肉类,但在阿华看来,这很有可能就是理想中的“家的味道”吧。
除了饺子,其他的菜品也很丰盛。白切鸡、红烧鱼、炖排骨、炸酥肉、什锦炒饭、凉拌小菜、甜点……仅从种类的花样之多来看,狮子们对这场“庆功宴”的准备必然是下足了功夫。
小椅子和阿华坐在导演狮的两边。导演狮举起装着透明汽水的饮料杯,以洪亮的声音正式宣布庆功宴的开宴——即使在这之前,大家就已经吃了一顿,不过待饺子煮好、大家忙碌完,肚子还是咕噜噜地叫了起来,于是就成现在这样了。
“大家放开了吃吧!这都是为了庆祝各位在这段时间的电影拍摄的功劳!”导演狮豪爽地说。
宽广的宴会厅里坐满了人,听到这句话之后都沸腾了起来,孩子们欢快的声音包裹着整个宴会厅。
“怎么啦?看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。”小椅子敏锐地观察到了阿华现在的神情,有点关切地问。
“这个饺子……不,没什么。”阿华摇了摇头,端起了装满可乐的玻璃杯,“预祝电影成功。”
“嗯,预祝电影成功!”小椅子举起装着山楂汁的玻璃杯,和阿华的可乐杯相碰。
如果时间停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。阿华的脑子里闪过了一瞬间这样的想法,但很快就被打消了。毕竟,吃饭对人类来说仍然是头等大事。
庆功宴好像持续了很久,又好像没持续多久。在宴会的尾声,导演狮宣布了关于试映会的时间地点等信息。最后,孩子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宿舍。因为宴会厅离阿华和小雨所在的宿舍最近,所以他们两个是先一步回去的。
深夜,小雨偷偷从宿舍醒来。住在小雨隔壁的阿华听到了小雨起身的动静,便也偷偷地跟了上去。
小雨来到了宴会厅,从暗门溜进了后厨。阿华也紧随其后。不知为何,白天原本很大的宴会厅,到了夜晚竟然变得这么小,那种夸张的、仿佛能容纳几十万人规模的宴会厅,就像做梦一样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这个一眼就能望到头的、规模也像“正常宴会厅”的建筑——话虽如此,其实阿华自己也不确定什么是“正常的”宴会厅的规模。
小雨来到了洗手区,拿回了一直被她遗忘在洗手区窗台上的古怪玩偶“艾米”。
“呵……放心吧,那个小家伙造出来的东西还在我的控制范围内。”从小雨的方向上传来了古怪的声音,“不过这一次,我决定相信这些人类的孩子……他们肯定能克服这次危机,我有这种预感。……就算他们没有成功,至少还有我这个保底方案……人类们的命运那么有趣,我怎么可能会让他们的生命这么轻易地陨落呢?”
阿华并不确定那个声音是小雨发出的还是小雨手中的玩偶发出的,而且越是胡思乱想就越是头疼,只能独自回到宿舍。至于小雨有没有发现阿华的踪迹,就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情了。
一夜无梦。直到太阳升起——这个世界的“太阳”究竟从何而来仍然是个谜。
“你醒了?今天是试映会。”小雨不知何时进了阿华的宿舍,正抱着那个玩偶,面无表情地看着阿华的脸。
目前可以透露的情报:
这部电影不会在外面的世界上映。